天窗

天窗的的搭搭,告訴我外面下著雨。 我在想,你。 沒有甚麼原因,只是單純地想一想而已。 尤其,某一個有意義的日子快到了。 我把窗開了一線。 讓外面的風漏進來。 曾經,在沒有雨的時候, 我就躺在這裡, 看著天空, 偶然飄過一朵春季的雲,夏季的雲,秋季的雲,還有,冬季的雲。 你說, 每個季節的雲都不一樣。 我,其實分不出來, 我沒有詳細問, 因為,我以為我還會跟你 有很多很多的年年月月, 可以慢慢地,知道。

二十年的時光

兩星期前「餘弦棧」兩週年時談到讀書時期投稿的事,挑起了我的回憶,令到我翻出舊日保存下來的剪報、稿費單、手稿來懷舊一番。 大概是84,85年的時候吧?家中一直看的星島日報增設了以讀者投稿為主的「星橋版」,嚴格來說,這其實不算是校園版,但當年確實是吸引了不少年輕的學生投稿,有短篇小說、有散文小品、後來還辦過由編輯出題,大伙兒投稿寫同一題目的「大家寫」。 每天清晨報紙一派到,就總是急不可待地翻到這一頁,看看有沒有熟悉作者的新作,後來自己也開始投稿了,就更著緊看看有沒有自己的名字。情形也許就像這兩年以來每天清晨按 Bloglines 看各位 blog 友們有沒有 new post 一樣。 今天我有寫作的興趣,除了是當年學校的中文老師鼓勵之外,很大的原因就是這 「星橋版」了。它培養了我閱讀散文小說的興趣,年紀更小的時候,自己雖然很喜歡看書,但總挑一些天文、科學等等知識性圖書來看。「星橋」令我知道,除了知識之外,還有文學這一片不同的天空,我開始找不同的小說或散文來看,錢鐘書、鍾曉陽、也斯、西西、舒港城的書,排列在書架上「十萬個為甚麼」的旁邊,數目高速增長。

每一次動情

清風的羽毛輕掃面上觸角神經陽光中微塵隨心裡旋律起舞路旁繁花爭相為我們盛放欄杆上的海鷗放聲叫好心跳的節奏給您牽動呼吸都是您的氣息這雙眼離不開您您的笑溫暖我聲音在迴蕩眼神引動我好想輕吻您 找到一張影印紙,上面載著這種感覺。

聯歡

《舊作‧1988.02.10 刊於星島日報星橋版》 (一)送別 我怎也不會預料到今年的聖誕聯歡與從前是如此的不同。還沒有踏上平台,一群學弟列在常綠的樹下,好像在歡迎甚麼人。其中一個見我走近,便一如平日我站崗時的喊我:「學長!」 我點頭,以同樣爽朗的語調說了早,便趨前問他:「等誰啊?」 「我們班主任今天最後一天上課了,新年後她便移民了。我們等她回來嘛。」 我的視線向下看,見了盒粉紅色的禮物,似乎並不太重,但大得叫抱不住。只見他吃力的抓緊兩邊,唯恐跌下弄污了花紙。我笑著讚歎著他們的天真。霎時,真有一陣衝動要與他們一道等。但一個中五生在校門外如斯天真也不成樣子。我只好朝校門踱著步,裝作也在等人,遠遠的看著他們,想分享他們的傻勁。

過路人

《舊作‧1989.08.30 刊於星島日報星橋版》 「新仔,包裝部的工作是出名輕鬆的,你這麼矮小,實在不敢要你去搬貨和送貨!你只要將筆座兩頭套上發泡膠,然後放入紙盒,貼好封條後廿四盒裝成一大盒。完成後搬過那邊就是了。」 管工發叔指點著首天上工的我。 唉,本來想找份工錢多些的暑期工,但人家總嫌我矮小,還懷疑我是否真的快十八歲,說得好像是我拿了兄長的証件來見工似的。其實矮小有甚麼不好,至少和人說話時都能抬起頭嘛。 「阿威嫂,這是新來做包裝的新仔,他有甚麼不明白請你教他吧!」發叔向著個胖婦人說。 「啊,新仔嗎?中三畢業了麼?」 「我……今年剛會考……。」我越說聲音越小。

就此一生

《舊作‧1987.07.24 刊於星島日報星橋版》 香港早期油畫展。 我和阿華走進展覽會場,咦,低層會場竟給圍版團團圍住?原來畫展在高層。阿華走得很快,一下子便在梯頂。我卻只走了一半,總想從白白的圍板上的隙縫窺探些甚麼,但裏面儘只是黑壓壓。 我也爬上了高層,一幅幅油畫掛在眼前。阿華看畫的速度竟和他快跑手的稱號有點不符,像在細意品嘗。畫上的每根旗杆,每段樑柱都一一細看。有時發現了瑕疵,總愛高聲指出這個不台比例,那個又表情牽強。說得管理員瞪著眼看我們,我面紅耳赤,他卻歡笑依然。阿華笑時沒有甚麼,不笑時面孔有點怕人,不好惹的,尤其當他泯著嘴,側著臉時,倔強得教你退避三舍。鼻樑上架著副平凡得不可再平凡的近視鏡,有些異樣,令人覺得那眼鏡並不屬於他的。 「你看,這種風格我最討厭了,黑沉沉的,沒一絲兒朝氣……」阿華拉了我過去,指著一幅油畫說。

重上舊路

《舊作‧1987.12.21 刊於星島日報星橋版》 年前一個夏天的黃昏,與父親路過舊居。我因為兩歲多時便搬走了,舊居對於我只是個模糊難辨的印象。我依稀記得像蜂巢般六角形的窗花,以及窄長的平台上一棵樹蔭蓋到路中央的玉蘭樹,好似是父親親手種的。舊居的對面,是所雜貨店。我和父親走近,臉蛋兒略胖的店主迎了出來。「嗨,為甚麼這麼久也不來?你們搬走也有七、八年了,只來過兩、三次!這是小宇啊?這麼大了?他自己來我也不認得他呢!」店主熱情的拿出了兩盒菊花茶,我向他討了飲管,便自顧自的啜了幾口,聽他們說著舊事。

孤單競賽

《舊作‧1989.08.20 刊於星島日報星橋版》 單調的電話鈴使我抓起了話筒,是你?「收到了中大的信?」你問。 「收到了。」我答。 「取錄了吧?」你再問。 「是。」我說。

欲辯無從

《舊作‧1989.09.01 刊於星島日報陽光校園版》 冠軍隊伍興奮的走上台上,領取那有腰際般高的獎盃,台下打氣的同學驀地站起,耳畔響起雄壯的陌生歌聲,似乎是他們的校歌。我不曉得如何和唱,為甚麼不唱一首我們熟悉的呢?為甚麼我們不能唱我們的歌呢?「不要理他們,唱自己的吧!」內心衝動地命令。我聽見遠處傳來自己校歌的音樂,恨不得放聲高唱;但回心 一想,好歹也是比賽的司儀,總不成自我失控,只好垂下頭,由得音符一個個的嵌進心底,痛得鼻頭也酸了。 人潮漸散,勝者被重重圍困,敗者則倖倖離場。有人說,回憶是一個貯物盒,我想我的盒子實在太不中用了,幾句歌便能把它砸個粉碎,讓幕幕舊事肆無忌憚地佔據思想。我記起去年在另一比賽奪標的喜悅,這一屆不明不白在初賽被淘汰的驚訝,更想起二十多天前,最後一線希望幻滅的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