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你見面的時候,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應約。 上星期跟其他老友聚舊的時候,有人談起你跟他離婚了。我雖然明明白白聽到了這兩個字,但卻好像理解不到背後的意思。也許,我是不願意去確認你遭遇到這樣的事。 那時候,我跟她拖拖拉拉了一整年,明知道合不來卻又沒有分手。然後,我就在毫無防備之下,跟你擦出了火花。然後,我就活在兩段感情之間,兩邊瞞瞞騙騙地過了六個月。然後,她不知如何知道了你的存在,憤然跑到你的工作地點發難。 你沒想到你會無端揹負了第三者的罪名,更加沒有料到我會是一個一腳踏兩船的人。比起一腳踏兩船,我後來處理這件事的行徑實在更加不堪。我面對不了你們兩個,竟然向公司自薦外調兩年,不到一個月,不負責任地留低兩段沒有了斷的感情,和兩個曾經百分百信任我的女人就飛走了。 八年來,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去向。而關於你,那一年的年底,就有舊友電郵給我,說你跟一相識不足三個月的人決定結婚。我一直都覺得你為了治療我造成的創傷,一時衝動結婚。不過,有時我有懷疑,我是否將自己看得太過重要。外調回來之後,只偶然聽到你的消息,但是零碎得編織不出你的故事來。 我考慮了一個星期,才打出了給你的電郵,約你見面。沒想到,你一下子就回覆應承了。 來到餐廳外面,我隔著玻璃看到你已經到了。我看著你的側背面,你的髮型跟八年前一模一樣,只是有點散亂。你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衣,外面圈了一條紅色絲巾,除了絲巾的顏色不同之外,一切就好像當年般;彷彿我推門進去,就回到了2001年。 我看著玻璃照出自己淡淡的反映,竟然希望自己完全隱形,我自慚形穢,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你。 我在餐廳外躊躇著,沒有走近門口。我在想像進去之後的情況,究竟你是否還在恨我?你會一如當日那麼熱情?抑或,你會冷淡地跟我重逢?我也許會寧願你恨我,狠狠地罵我,也勝過客客氣氣地寒喧一番。我站在外面,竟然又再有一走了之的衝動,我討厭自己的退縮,我討厭自己的不負責任。我討厭自己,竟然再有重複犯錯的意欲。 猶疑不決的時候,你忽然向我這一邊望過來,看到了我站在玻璃之外。我知道這一次我不能逃避,唯有鼓起勇氣走近門口,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