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

特意到滋賀縣參觀由貝聿銘設計的美秀美術館。 記得當年開始讀建築時,人家都說:希望你成為貝聿銘第二。當年年少無知,心高氣傲地覺得當然要自己打響名堂,怎麼要成為別人的第二呢?十多年後的今天,回想起來,便覺得自己都很天真,世上有千千萬萬建築師,要達到貝聿銘這種級數都只有幾十人,天賦,才華,努力,際遇,運氣,缺一不可,不是自己說要達到就可以達到。 當年世界知名的華裔建築師,大家都只聽過貝聿銘,很可惜,直到今天,依然就只有他。 讀到這美術館的資料,原來靈感來自我那一輩香港中學生都讀過,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 初極狹,纔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佁然自樂。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來;具答之。便要還家,設酒、殺雞、作食。村中聞有此人,咸來問訊。自云:「先世避秦時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不復出焉;遂與外人間隔。」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歎惋。餘人各復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數日,辭去。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處處誌之。及郡下,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即遣人隨其往,尋向所誌,遂迷不復得路。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未果,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 坐車穿過田野和蜿蜒的山路,來到仿彿與外界隔絕的地點。首先見到的是售票處,買過了票,就沿彎彎的路前進,不久就到達一個山洞的入口處,山洞內十分神秘,從另一端出來,真的是豁然開朗,再穿過一道設計很有美感的吊橋,才能到達美術館。 美術館的設計是現代感與日本味的混合。現代的材料,用幾何圖案拼出日本傳統建築的樣式。如果你到過羅浮宮的玻璃金字塔,就會發現這兩座貝聿銘的作品用的 elements 差不多,但合起來卻又處處顯出不同文化的感覺。 本來,我的目的是要看建築物,但去到卻發覺展品也十分吸引。展品多屬比較古,上千年以上,世界各大古文明的藝術品:中國,印度,西亞,埃及等等。中國部份展出一些戰國時代木彫,這種樣式的文物,我從未見過,也從來未想像過可以流傳至今。至於日本部份的展覽,則是會時常更換的。 細閱館內的介紹單張,原來神道機構神慈秀明會的創辦人請貝聿銘設計的時候本來是想做一個茶具博物館的,但貝聿銘卻提議,如果要一所世界級的建築物,展品也應該要世界級才對。主辦人才開始收購這些古文物,可以說,今天這個美術館有這個規模,都來自貝聿銘的建議,而他桃花源的意念,亦與教會的理念非常配合。 不過,原本引領凡人進入桃花源的桃花,卻變成了櫻花。雖然我沒機會見到,但看看兩旁開滿粉紅色櫻花,進入山洞大道的明信片,卻真的很有桃花源的感覺。 建築師可以設計環境,但在塵世間要真的建立一個桃源,又談何容易?不過,有時來一些遠離煩囂的地方,心靈也可以得到片刻的寧靜。

星夜

在大阪見到原廣司的新梅田 Sky Building ,很自然想起很多年前曾經到過的巴黎 La Defense 的 La Grande Arche。兩座大廈都是兩棟離開甚遠的高樓,在頂部用平台相連起來。 法國版的設計比較平淡,也許因為是第一座類似的作品,又佔據了跟凱旋門遙遙相對的地點,所以只用了比較簡單的設計,就能夠一躍成為新商業區的地標。Sky Building 比它晚好幾年,設計當然要花多一點心思,風格方面,比較有高科技的味道。 至於頂部的觀景台,巴黎的做法是一個正正方方的平台;大阪的卻加入了一些比較有趣的元素,例如平台中間開了一個大圓洞,觀景台除了可以向四週欣賞之外,亦可以向內和向下望。而登上這個「梅田空中庭院展望台」的路程,需要經過一段橫越半空的扶手電梯,有畏高的朋友,可能感到雙腿有點發麻。 我在黃昏到達,在平台逗留了好一會,拍了不少大阪的市容,本來已經下樓預備離去,在下兩層的紀念品店竟然給我見到他們出售一些螢光石粒,一看之下才知道觀景台的地面全鋪了這些螢光石粒,於是決定在高空的餐廳吃個晚飯,等天全黑再回頭上去看看。 九時許,再次登上觀景台,嘩,不得了。這些螢光石粒組成了河流,星雲的圖案。 天空的星光,地上的螢光,跟城市的燈光融成一幅比梵高的星夜令人更迷惑的構圖。身處其中,彷彿時空就在當下不斷流轉,也許,跟叮噹坐時光機時,週圍的風光就是這樣。 我還在想,離開觀景台,回到地面,究竟會變成何年何月,或者變成是97年在 La Grande Arche 下來呢?

舞台

離開了本福寺,就前往拜訪安藤的另一項作品:淡路夢舞台。 來這裡之前,本來只是對安藤的設計功力深深佩服,但看過夢舞台的歷史之後,卻令我感受到一位建築師可以在設計方面發揮以外,舞台其實可以廣大得多。 八十年代,日本政府為了興建關西機場,就在機場選址的對面,淡路島的東北岸挖掘,將砂運往對岸填海。本來是青綠的山頭,轉眼便變成了不毛之地。這個情景令向來以種植花卉聞名的淡路人搖頭嘆息。本來這幅地的業主委託安藤設計一所高爾夫球俱樂部,但他來到這裡之後,不但沒有照客戶的要求去做,反而為了這幅地四處奔走,向縣政府建議,由政府買下這塊地,闢作大型公園,並申辦花卉博覽會,同時興建酒店、會議場地,希望可以振興淡路島的經濟。 不料,1995年發生阪神大地震,震央就在淡路島,島上傷亡慘重,而斷層,就正正切過規劃和興建中的夢舞台地盤上。安藤修改了設計,並擔任了震災復興委員會的委員長,為災區出力。 2000年,夢舞台終於開幕,花卉博覽會取得了空前成功,參觀人次多達700萬!夢舞台佔地二百多萬呎,要全部詳細介紹不太可能,就讓我簡單地介紹幾個最重要的部份吧! 百段苑有點像梯田,一百格鱗次櫛比的花圃沿著斜波而上,每個花圃栽種著不同的植物,中間穿插著仿彿如天上來的水流,並形成人工瀑布。流水聲時強時弱,單是聽著這樣的節奏就已經令人入迷了。 百段苑的主體是斜坡,而貝之濱卻是水平面地伸延開去,與大阪灣的風光連成一體,可惜我沒時間留至夜幕低垂,否則可以在這裡眺望人工池面與天然海面的夜色,以及遠方關西機場的班機昇降,實在是一大樂事。貝之濱由多個淺水池組成,池底鋪了一百萬個扇貝貝殼,就像在沙灘岸邊,看著波浪在淺水地方棲息的貝殼動物上面流動,浪漫到不得了。 也許就因為如此,相連的 Westin 酒店專攻婚宴市場,我參觀的那一天就有新人結婚,並有盛裝的賓客不斷到臨。 結婚,當然少不了行禮的地方。安藤也在夢舞台設計了一所小教堂:海之教堂。設計跟安藤在大阪的前作,水的教堂有點相似,但由窗組成的十字架卻不是在 altar 後方,而是伸展至整個天花。我到達這裡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不過,在昏暗的光線下,竟然有點跟本福寺相似,心靈平靜的感覺。 安藤利用自己在建築界的地位,跳出建築界小圈子的舞台,幫助受政府政策以及受天災影響的地區,實在令人敬佩。 那一天離開淡路時,看著初上的燈光,很有不捨的感覺。如果不是已經預付了酒店,我其實有很大的衝動在淡路多留一晚,其實還有地震紀念館,以及在舞子的孫中山紀念館沒有時間去。我在明石大橋上告訴自己:下次,下次吧! 參考資料: 夢舞台場內歷史展覽 地圖日記:以布查花園為藍圖的「淡路夢舞台」

朝聖

這次來關西,最重要的是想參觀這一所我一直十分渴望親眼看到的本福寺水御堂。 安藤忠雄是我最崇拜的建築師,而他也是日本三位得過建築界「諾貝爾」 Pritzker Prize 的建築師之一。04年開始寫 blog 不久,就將自己當年讀書時寫的一篇介紹這間寺院的文章翻譯成中文貼出來。 不過,當時所用的資料都是來自書刊,自己一直都未有機會親身參觀。這次來到日本,一早都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前往。本福寺位於淡路島,是在本州與九州中間的島,屬於兵庫縣。不過因為寺廟地點比較偏僻,要轉兩次火車到舞子,再轉兩次巴士才能到達。不過,寺廟當年落成之初,沒有於1998年落成的明石大橋,要拜訪,實在更加困難。 那天到了淡路島東浦的巴士站後,週圍竟然連一個其他人都沒有,亦沒有任何甚麼指示牌可以告訴我到甚麼地方轉車。正在徬惶之際,幸好一位當地人在跟巴士站相連的停車場出現,雖然語言不通,指手劃腳寫漢字之後終於讓他明白我要去的是本福寺,實在十分感謝他二話不說,就引我上他的車將我送到巴士站,讓我可以如願抵達水御堂。 兩幅彎彎的混凝土牆隔開塵世。曲線的設計令我看不見盡頭。 在牆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穿越內牆開的一個通道,橢圓形的,象徵新生的蓮池就在目前。 初夏時節,蓮花初開,盛放的,含苞的都在水中爭相佇立起來。 水御堂位於蓮池之下,我從池中央開的裂縫,走下樓梯入廟。感覺就像逐漸浸沒在蓮池之中,洗滌心靈。光線漸漸轉暗。樓梯盡頭,身處漆黑氛圍的我,就被左邊的紅色光線吸引。 紅光來自入堂的通道,一邊是紅色牆,另一邊是紅色的小格窗花。 堂內的光線頗暗,佛像後面卻只以小格屏風來跟通道隔開,通道的另一面是窗。光線,就從佛像的後面投射出來,代表了佛光普照人間。參拜之後,要從另一邊的通道離開,跟傳統的寺院不同,我沿途透過小格可以看到佛像背面。(殿內不准拍照,佛像圖片請看舊文) 我從原路離開,走出混凝土牆時,眼光卻豁然開朗,看到遠方我來時沒留意的海。心曠神怡,究竟是因為參拜後獲得心靈慰藉,還是因為建築師的設計呢? P.S. 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的震央就淡路島上附近不遠處,幸而當時新近落成的水御堂絲毫無損,否則就沒可能讓我可以親身參觀了。

即是

單看這些金閣寺的照片,你不會知道我的週圍,就有如香港年宵花市般擠擁。 正如,如果不是早有聽聞,你也不會以為這座貼滿金箔,金碧輝煌的建築物是一座禪寺。當然,這本來就是當年受明朝冊封為日本國王的幕府將軍足利義滿的府邸,他死後,後人才根據他的遺願改為寺院。 又如,除非你讀過三島由紀夫的小說《金閣寺》或者知道當年原寺被見習僧人焚毀的報導,你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傳統建築是仿自原寺,只有五十多年歷史,在1955年才重建的。 至於放火燒寺的原因,是否就是如小說中所述,小僧人受不了寺院之美,而作出瘋狂行為?還是,正如佛教《心經》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僧人想藉此向世人說明,總總人間色相,都是不恆久,會改變的,就算消失了,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高處

每一次到一個未到訪過的城市,總是喜歡到市內的最高點去看城市的脈絡,有時是山峰之巔,有時是摩天大樓,有時是發射塔。來到京都,當然要登上京都塔。在那裡,我看到這個過千年歷史的城市,依然沿用著古都洛陽的城市樣式。縱橫相交的街道,比西方類似的方格式城市設計早了近千年。 京都塔建成於1964年,就是在東京舉辦奧運的同一年,都代表著日本向世界宣示戰敗後復興。這座塔高只100米,在世界各大城市的高塔之中只是侏儒,但在為了保存古都風貌而將樓宇高度限制在十多層的京都市內,卻是像君臨天下似的最高點。 這幾天讀到一些網誌,都談論著王菲在賑災義演中唱了《但願人長久》這首歌;我在京都的最高點,想起了這首詞裡面「高處不勝寒」這一句。 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出發

終於要出發了,希望自己旅途愉快。這兩個多星期,旅途中也許會貼貼照片,但文章應該沒有時間寫太多了,而五月份的 podcast 也幾乎肯定要脫期。回來再寫,再錄吧!

四川地震的災情片段,令人心酸,如果大家有能力的話,希望可以捐款賑災。香港的捐款途徑,大家應該可以在各處見到,不用我再多講了;就讓我貼一些澳洲的捐款途徑,希望澳洲的朋友可以透過這些慈善機構捐款,填寫金額時,記著善款是可以在六月底完結前的財政年度扣稅的,請按照你的稅率增加善款吧! 以下機構已經有專為四川地震設立的戶口 澳洲紅十字會 澳洲宣明會 澳洲明愛 以下機構尚未有特別關於四川地震的募捐活動,但按以往的做法,應該快有宣佈的,請到這些網站瀏覽: 澳洲樂施會 澳洲緊急建築師 大家可能沒有聽過「緊急建築師」這個團體,就讓我簡單介紹一下吧。這是類似「無國界醫生」的團體,由志願建築師組成,提供的是建築設計、規劃服務,成立的時間不算長,但已經在過去幾年幫助了多個經歷天災人禍的地區,他們的工作包括即時為受影響建築物進行安全評估,短期興建臨時帳篷等來收容災民,以及永久性居所的重建。例如2006年印尼爪哇地震後,他們發現70-90%的傷亡損毀,都是由於建築物和材料不符合最基本的防震規格。「緊急建築師」為印尼災區設計了一些當地居民負擔得起的防震房屋樣式,甚至為最貧窮的地區興建了幾十間示範房屋,並教育當地居民和建築業界防震的重要性。 我覺得救人當然重要,但教育一些居於地震帶的居民和建築業界,關於建築物防震的重要性,並發展出一套安全規定和執行辦法,才是長遠幫助地震帶居民的良方。

Lars and the Real Girl—造個假的你天天都相對

如果你的親人,有一天帶著一個充氣娃娃,介紹給你說這是他的女朋友,你會如何應對? Lars and the Real Girl 的主角 Lars 因為親人長期忽視而患上了妄想症,抱著一個充氣娃娃去見他的兄嫂,介紹說這是他網上結識的女友 Bianca 。見到他這個舉動。他們方驚覺到平日十分自閉的 Lars 病情嚴重,騙他說他的女友身體不好,要去看醫生。而那精神科醫生亦難得配合著,說 Bianca 需要治療,等候期間就逗他閑談,來了解他的情況。 Lars 除了對 Bianca 有妄想之外,其餘都尚算正常,所以醫生便建議他兄嫂 go with the flow ,真的當 Bianca 是人,不要去破滅 Lars 的認知世界。他們居於一個小鎮,所以便要求鎮內其他人都幫忙,讓 Lars 可以繼續生活。逐漸,其他人都仿彿接受了 Bianca 真的是一個人。也許你會覺得這不太合理,但如果主角不是二三十歲的大男人,而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帶著一個嬰兒玩偶說是她的女兒,你會否也覺得成年人不可以 go with it 呢? 眾人的接受,亦令 Lars 因為 Bianca 的緣故而建立起從來沒有的社交關係,逐漸邁向正常。結局如何,我不打算說太多,因為,我極力推薦大家看。其實,最值得反思的,就是社會是否應該給精神病人多一點空間,而不要將他們標籤為「有病」。 主角 Ryan Gosling 表現甚佳,而飾演嫂子的 Emily Mortimer 是早前介紹過 Dear Frankie 的女主角,演出一貫討好。整體來說,我全力推薦,評分:9個棧!

予定席

沒想到我們第一次一起旅行就弄得如斯田地。 我看著身旁空空的座位,不忍它如斯空蕩,就把放在地上,有你一半重的背囊放到上面。我這個動作惹來一些乘客不太友善的目光,我只好假裝想在背囊拿東西,左找找,右找找,拿出了 ipod 來聽,然後,若無其事地把背囊放回地上。 Ipod 傳來「夕陽無限好~天色已黃昏~本想去憑愛~去換最燦爛一生~想不到長吻~帶來更永恆傷感……」我看著外面的陽光逐漸變暗。沒有漂亮的日落,陰天的黃昏,就只是一步一步地暗下去。有人會為這樣地失去光輝而嘆息,但有一個消逝的過程,總好過像停電一般,啪的一聲也沒有就漆黑一片。不記得甚麼電視節目說過,月球上的黃昏,就是啪的一聲暗下來的。我是地球人,當然不知道有這回事。同樣,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一段戀情,可以像我跟你一樣,頃刻就不見了。不是你負我,或我負你,而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大家對對方的迷戀就不再存在。我努力地去想,那一刻之前,有沒有甚麼線索可以讓你或讓我預見到這個結局。我把我們的交往經過像回捲錄影帶般在腦海中重播,一起規劃行程的時刻,你生日的週末,言歸於好的愛心早餐,吵架的下雨天,親暱的晚上,示愛的那個黃昏,互相猜度的日子,初見那天的宴會……沒有,沒有,一點伏線,一點預兆也沒有。 旅程的第一晚,我們到了鐵塔看夜景。站在最高點,看著百萬人就在自己的腳底下經過,各有各的生活。幾百公尺之上,大都會的煩囂變成了緩緩地流動的光點。這樣的風景,其實跟在野外禪修看天空中的雲朵飛過,分別其實也不大。人總是夜郎自大,偏偏愛將自己的物種跟大自然來相提並論,相互比較。人,不就是大自然的一部份麼?看人潮的流動,不就是跟看河水的流動一樣嗎?在無窮無盡的大自然底下,人只是一個無助的個體。就算人自己的思想感情,也不是完全可以自主的。很多動物的求偶憑著氣味,至少對象是否適合很快便知道;人的愛情,卻比甚麼動物都模糊,都複雜。之前一天,我才覺得一同來到陌生的國度會將我們的關係加深一層;這一刻,我卻忽然覺得,身邊最想在一起的,竟然不是你。我好像做了甚麼虧心事般望向你,我們眼神接觸的那一剎那,我彷彿看到一面鏡子。我突然發覺,你所想的,竟然跟我在想的完全一致。 我們沒有說太多,就好像在這個城市的最高點,忽然開竅似的明白到,大家都不是對方需要的一位。 牽扯了幾天,大家都沒有說太多,我們就在預定到下一站的那個下午,拘謹地道別。

雜記。生活。

差不多一星期沒有寫 blog ,因為早前被傳召到法庭當陪審員,不能上班一個星期,本來要做的工作大量積壓,多得要帶回家,晚上和週末都要做。 因為太忙,下班沒有去運動。上星期某一天早了一點起床,不知甚麼心血來潮,見到外面暖暖的晨曦,竟然七時不到就出去跑了近40分鐘。 我想起很多年前就是一早出門運動,或者在家附近跑、或者在工作地方附近的泳池游泳、或者在那裡的 gym 跑。然後,到某一段日子,不再有勁一早起床運動,漸漸就變成了午飯時間或下班後去了。這個改變,大概就是04年開始寫 blog 的前後吧。難道當年停止了早上運動,就是為了一早起來看 blog 、寫 blog ? 那一天,跑完回家,整天都感覺良好。 我告訴自己,就從此重拾這個舊習慣吧? 一連十天了,我還沒有間斷過一早就出去,如果天氣不許可的話,就去家附近的 gym,看著玻璃窗外的 Sydney 市景跑。 今天,終於都將要趕著完成的工作呈交出去。晚上,又可以是私人時間了。 是時候要規劃一下不久就要出發的旅程。 發覺原來有太多個年頭,沒有去過澳洲以外,從未踏足過的城市。 回到互聯網規劃行程,發覺 Evernote, Google Docs, Google Map, Google Earth 都是規劃行程的好工具。從前,要為買一張外國的街道圖到處張羅,現在,竟然可以免費自己 print 出來,還可以將想去的地方、想參觀的建築物標明,製成一幅「私地圖」。 不過,事隔多年,規劃行程時,依然是以建築物為主,旅遊點、掃貨區為副。 這種感覺,彷彿回到當年獨個兒出走的旅程。 今次的旅程,至少不是在愛情重傷之後,大概應該可以玩得愜意一些,吧? 早上運動,規劃行程,也許不是旨在重拾當年這些小習慣,還是,我潛意識裡面總是想重拾當年整個生活呢?